近年来我写了几篇记述伟人的文章,引来多种报刊的转载,有的篇目还很快被选入大学、中学课本,不少读者和报社希望谈点体会。
其实我原来绝无一定要搞这类创作的打算,只是在过去读经典著作时认识了这些伟人,而在现时的改革实践中,在传统与现实的冲突中又感到要重新认识他们,于是就拿起了思考的笔。这其实就是几篇读书笔记,几乎每篇都可以从日记本中找到原始的片段。古人论文,“不平则鸣”,中医论病,“不通则痛”。这几年社会上,包括我自己,确实常常有对传统的“不通”之惑,于是就有痛苦的求通的思考。文为通而写,打通作者之思,打通读者之思。文章写作的过程就是一个由不平到平、由不通到通的过程。这是情与理的梳理。
伟人在社会上、在人民群众中的影响已经很大很大了,但这主要是靠他们的伟业、理论,靠政治影响。人们接受的是他们的结果,是被舍弃了过程之后的结果,所以往往敬而远之。在许多地方他们与读者并没有通。文学就是要把这个扩大了的距离再拉回来,就是要把这结果之前的过程提示出来,就是要有血有肉,沟通情理,让读者可亲可信。所以我不想再重复那些结果而努力“顺瓜摸藤”,去找到那些碧绿的叶片和芬芳的花朵,让读者自己去理解果之初、果之前的样子。在这个创作思想的指导下,我找到了瞿秋白的故居,特别是门前的河上那座已成过去的“觅渡”桥,找到了邓小平同志落难江西时劳动的工厂,找到了毛泽东写《论持久战》的延安窑洞,找到了中国共产党指挥了战略大决战的最后一个农村战略指挥部——西柏坡,还有召开著名的七届二中全会的那间旧伙房。甚至远渡重洋,在日本找到了周总理游历过的岚山和岚山诗碑,在德国西部找到了马克思出生的房子。
伟人的思想、业绩是一棵大树,我要找的是这树的生长点,是它的年轮。我努力在那个新思想的生长点上做文章,希望能给读者启示出一个过程,开通一个新的思路。伟人是个旧题目,旧题最难作,这是因为它的许多方面都已为人打通,明白如话,分毫毕现,读者已无惑可释,无知可求。但无中求有,便是大有,便是新路,会别有一番惊喜。
1998年10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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